朱长青平定志摩国之时,北方的近江美浓也结连发生了几场大战,近江国六角家、尾张国织田大和守家、伊势国梅户氏、尾张国织田伊势守家、越前国朝仓家、近江国京极家搅入其中。动乱从明应三年持续至今,依然没有消停的意思。
当消息传到志摩城的时候,朱长青和霍泗邈一阵惋惜,要是早知道这些,自己就应该趁乱北上,说不定能吃下伊势南方的几个郡。现如今六角一方战事不利,已然进入收缩防御阶段,再想趁乱打劫已是不行。
斋藤妙纯击败土岐成赖和斋藤利藤之后,继续进逼近江六角家,一时间战火的阴云笼罩在了南近江上空。九月开战不消一个月,六角高赖就逃入马渊城开始坚守。南近江大半落入斋藤妙纯之手,但是没想到如日中天的斋藤军,却在十二月三日被土一揆干掉了,斋藤妙纯当场战死,最后逃出升天的武将家臣只有七人,还都是小角色,六角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续了命。
第二年也就是明应六年(1497)一月十七日将军足利义澄,宣布赦免六角高赖之前的所有罪状,以表彰其在与斋藤妙纯作战中的“优异表现”。
接到战报的朱长青和霍泗邈楞在了当场,这些所谓名将是不是太弱了点,能让暴民和秃驴给弄了个全灭。津田健二郎倒是并不惊讶,对于他来说正规军打不过一揆、国人众实在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。
正当近畿附近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,远在九州的大内家迎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。
明应五年(1496)七月二十四日,周防大内家的居城山口馆,大内义兴正看着眼前的密信皱眉,志摩,近江,美浓,丹波,播磨,备前,备中,出云,安云。处处动乱不安,本来正是带着足利义材上洛,夺取正统的大好时机。但奈何大内家偏安一隅,虽然实力强大,上洛之途却阻碍重重,特别是那九州之瘤少贰氏,实在是令人烦躁的很。
“报,大人,城外有人携重礼求见。”
大内义兴皱了皱眉头,“是何人?”
“是马洛神父带来的人,应该是个南蛮人。”
“南蛮鬼?这些家伙估计没什么好事,算了反正见一见也不亏,让他们进来吧。”大内义兴还要靠着这些南蛮商人走私大明物资,所以只能耐着性子接见。
“尊贵的大人,这位是我们国家的大贵族,一位统御着数十万民众的大领主查尔斯。”马洛神父介绍起身边的人来。
亨利礼貌的脱下头上的帽子,行了一礼,向大内义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。“尊敬的先生,我是伟大的英格兰王国统治者亨利七世的使者,您可以叫我查尔斯。”
“不知查尔斯先生远道而来所为何事?”
“我们伟大国王陛下,想让您帮一点小忙。”查尔斯微微一笑,“听闻您的势力是日本第二,一直比不上日本第一的细川家,不知是不是这样?”
“我大内家实力可比那细川家强多了,要不是远离京畿,他细川家早就被我灭了。”大内义兴听完马洛神父的翻译,差点没气到蹦起来。
“如此便更好了,我英格兰王国愿为大内家提供任何帮助,帮助您打败细川家,只是有一点小忙需要您的帮助。”查尔斯再次行礼说道。
“你们能提供什么帮助?据我所知你们南蛮之国远在天边,来一次都很不容易。”
“确实如此,所以我们也没准备其他的,只是准备了大量银币和金币。”查尔斯一挥手,四个小箱子就被抬了上来,查尔斯打开箱子,满满一箱金银呈现在大内义兴眼,粗略估计一箱能有五百斤。
大内义兴吞了下口水,这些金银足够他拉起一支数万人的大军了。旋即他警惕的看着查尔斯问道:“你要我帮什么忙?”
查尔斯低下头谦卑的说道:“这些金银只是定金,事成之后我们会再复出同等数量的金钱作为感谢。我们的要求并不高,我们要的只是一颗人头罢了。”
“人头?”
“是的,一颗女孩的人头,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,这个女孩在志摩白鸟家手上,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不清楚,她也很好认,因为她是南蛮人。只要把她的人头交给马洛神父,那么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,我会定期来日本,到时候我们会把剩下的金钱交给阁下。”
“就这么简单?”大内义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查尔斯问道。
“是的,就这么简单。”查尔斯也恭敬的回道。
大内义兴瞬间心情大好,待自己扫灭上洛阻碍,灭了近畿的反对派,一个区区志摩守捏死他,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。甚至大内义兴都不愿等这么久,送走查尔斯和马洛之后,大内义兴叫来心腹,让他带着厚礼去拜访纪伊田山尾州家,杂贺党,根来众,熊野水军等势力,并联络伊势的各方势力共同围剿新兴的白鸟家。就算不能灭掉他也要遏制其发展,免得到时候白鸟家地盘太大找不到自己的目标。
明应六年一月,大内义兴征调了中国、四国、九州之兵五万余人进攻少贰氏,仅仅三个月少贰氏几被屠杀殆尽,仅少贰政资幼子,少贰资元逃了出来。
九月田山尾州家田山尚顺攻入和泉国,攻破支持田山总州家的地方豪族,十月与大和国筒井家筒井顺盛合兵,击败细川家盟友古市澄胤,同月攻破田山总州家山田基家本城,山田基家逃往山城国。
明应六年大半个日本打成了一锅浆糊,而偏安一隅的朱长青却显得逍遥自在,每日不是练兵就是在志摩城到处巡视。志摩城已然建完大半,内城和居城也开始打起了地基。城外的港口也开始扩建,船坞、避风塘的建设也开始提上日程。朱长青还抽空去了趟朝鲜和明国,买了不少物资回来,朝鲜光州要塞也在多方运营之下于明应五年开始了建设。为了防止对马岛上的倭寇侵扰,朱长青还特地派人以朝鲜的名义跟对马岛开展了贸易,用棉布、米豆、蜂蜜、人参等,交换铜、锡、刀剑。虽然有些小亏,但为了要塞能安全的建设起来,只能捏着鼻子认了,反正也就两三年的事情。
朱长青哼着小曲回到了临时居所,虽然是临时居所,但实际并不简陋,要不是碍于各方阻拦,朱长青都打算不建居城就住在这里算了。朱长青刚坐下喘了口气,津田健二郎就皱着眉头抽着烟走了进来。
“怎么了?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。”
“我们快没钱了。”津田健二郎深深吸了口烟,幽幽的说道。
“不会吧,我之前从朝鲜和大明带了不少东西回来,约翰的船队也给咱们送了不少苏木、胡椒、象牙等南蛮玩意,就连黄金白银都带了不少,怎么说没钱就没钱了。”
“好吧,是我说错了,我说的是我们快没粮食了。”津田健二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,这么多年习惯用大米当等价物了,一时疏忽说顺了嘴。津田健二郎顿了顿继续说道:“现如今大半个日本都打成什么样了,东西运不出,粮食运不回来,志摩本就地少,产量小。现如今国内所有人都被集中在志摩城参与建设,田地早就荒芜了,这两年全靠以前的积蓄和海外运输在支撑,我跟平井他们算过了,现在的粮食算上今后可能会运来的加在一起,最多只能支撑十六个月。”
朱长青略微思索了下问道:“现在志摩城的工资还是用粮食发放的吗?”津田健二郎点了点头。
“那么要是把工资换成钱,咱们粮食不足的问题不是就解决了?说不定还能收回点粮食。”
“我劝你早点熄了这种想法,在那些普通民众眼里,只有那些白花花的粮食才是硬通货。在这个乱世什么都不如填饱肚子重要,你要是把发大米变成发铜板,一半的劳动力就要逃走回去种地了。”
朱长青白了一眼津田健二郎,“你懂什么叫政治手腕吗?”
津田健二郎也白了一眼朱长青,“你懂什么叫人心吗?”
两个不同时代的家伙都觉得对方太过愚蠢,所以一场讨论就这样不欢而散了。